【讨论之一】

曾老师关于think宾语从句否定转移的讨论，我表示支持和赞成。

英语中的问题，如果“语法”解决不了，我们可以尝试从“逻辑”的角度去分析和判断。常言道，“语法”是研究句子对不对的，“修辞”是研究句子好不好的，“逻辑”是研究句子通不通的。下面我想谈三个问题，尽量简练一些：

一、句子的肯定和否定：

第一组：

1. The bomb exploded. 炸弹爆炸了。

2. The bomb didn’t explode. 炸弹没有爆炸。

句1和句2，前者动作发生了，后者动作未发生，句子意思相反。

第二组：

1. He said he was not busy. 他说他不忙。

2. He didn’t say he was busy. 他没说他忙。

句1和句2，前者否定在宾语从句，后者否定在主语从句，意思大不一样。

第三组：

1. I think it is true. 我认为这是真的。

2. I don’t think it is true. 我不认为这是真的。

（1）本组跟第一组做比较：很明显，exploded就是“已经爆炸”，而didn’t explode就是“没有爆炸”，就是说，肯定形式表示动作“发生”，否定形式表示动作“未发生”。但是，对于think而言就不一样了，在表达“观点，看法”时，think不管肯定还是否定，都意味着“发生”。就是说，“认为”也好，“不认为”也好，都表示人的思维活动，都意味着“人的观点和看法”已经存在着。

（2）本组跟第二组做比较：既然think是表达“人的观点和看法”，它的肯定和否定都表示已经存在和发生，不像“说”这个动作，说了就是“发生了”，没说就是“没发生”。而且“我不认为”跟“我认为不”在逻辑上没有差别。那么，I don’t think it is true.就等于说I think it is not true. 但是，对于said就不一样了：He didn’t say he was busy. 不等于He said he was not busy.

综上，think的肯定和否定都意味着动作已“发生”，并且“认为不”和“不认为”在逻辑上没有本质差别。——这就为“否定转移”奠定了基础。

二、英语句子的汉语翻译：

对于think类表示观点的动词而言，应把宾语从句的否定转移到think上，一般语法书都说，这是英语的表达习惯，但没有指出为什么。仔细分析，这实际是人们的思维习惯和逻辑使然。举个例子：The earth goes the around the sun. （地球围绕太阳转。）科学家们认为这是事实，所以，They think the earth goes the around the sun.（科学家们认为地球围绕太阳转。）而基督徒们则不这样认为，因此说，They don’t think the earth goes the around the sun. （基督徒们不认为地球围绕太阳转。）这个例子说明：我们用肯定句表示一个假定的论点，然后人们对这个假定的论点发表“肯定”或是“否定”的看法。故出现了这种貌似习惯表达，实则符合人们思维逻辑的语言现象。

说到汉语翻译，是否转移则不受限制，原因是“认为不”和“不认为”没有本质差别。就是说，在翻译成汉语时，不一定非要把“否定”转移到从句。所以，以下两种译法都对：

I don’t think he is honest.

“我认为他不诚实。”

“我不认为他诚实。”

Mary doesn’t think he is honest.

“玛丽认为他不诚实。”

“玛丽不认为他诚实。”

You don't think he is honest, do you?

“你认为他不诚实，是吗？”

“你不认为他诚实，是吗？”

三、含有think的反义疑问句：

曾老师引用了含有think的反义疑问句，来证明You don’t think不存在否定转移。曾老师指出：“不难看出，两个句子的附加疑问句部分都用了do you? 这就说明，don't think都没有否定转移，否则附加疑问句部分应该用don't you? 或根据从句用分别用has he? 和would it?”。

曾老师的意思是，如果是否定转移的话，You don't think he's gone native, do you? 应改为：①You don't think he's gone native, don’t you? 或者 ②You don't think he's gone native, has he?

——如果这样理解的话，那么，我倒觉得曾老师才是从汉语的角度去考虑英语的转移。否定转移的实质是：在think等词的宾语从句中，英语习惯上不用否定，而是把否定移到主句上面。至于怎么翻译和理解，那是汉语的事情，翻译成“认为不”或者“不认为”都行。反义疑问句You don't think he's gone native, do you? 附加问句(Tag Question)用do you，是根据句子结构的要求，因为前面有了don’t you。所以，句①原本就不符合语法的。

上面我举例用的一个反义疑问句：You don’t think he is honest, do you? 附加问句(Tag Question)用do you，也是根据You don’t think而来的附加问句，是针对主句的，对“你是否持有这种观点”征询答案。

再举一个第三人称的反义疑问句：

Mary doesn’t think he is honest. 的反义疑问句也是如此：Mary doesn’t think he is honest, does she?

然而，在第一人称的附加问句中，则出现了不同的情况。例如：

I think he is honest, isn’t he?

I don’t think he is honest, is he?

为什么到了第一人称，就不用do I? 或 don’t I? 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哪有自己问自己的？实际上，I think 和I don’t think是“我”的观点，宾语从句才是信息的重心所在，它的附加问句，是想征求别人对宾语从句内容的判断。在这里，I think即便不用(若不用I don’t think，就把not转移到从句中)，也不影响句子意思。

然而，You don't think he's gone native, has he? 这个句子是否正确，值得商榷。因为我们想知道的是“你是否持有该观点”：You don't think he's gone native, do you? 因为句子表达的是对方“你”的观点，那么，附加问句应该针对主句“你”才是。所以，句②不能跟I don’t think相提并论。如果说 I don't think he's gone native, has he? 则是完全可以的。

以上看法若有不足或错误，欢迎曾老师、各位专家老师和网友批评指正。

【讨论之二】

关于You don’t think 是否存在“否定转移”问题，我再补充以下几点：

（一）在现实语言中，在一个陈述的单句里面，人们相对较少说这样的句子：You don’t think you have time.“你认为你没有时间。”——这是因为，在一个陈述的单句中，“你”本人的观点别人不好评判。但是，在一些从句和含有疑问的句子（如反义疑问句）中，第二人称“否定转移”的用法就很普遍，例如：

1. If you don't think you have time today, we'll ask someone else for help. 如果你觉得你今天没有时间，我们将会向别人求助。

2. It is likely to happen especially when you don’t think it is possible. 事情会很可能发生，特别是当你认为不可能的时候。

3. Sometimes people may apologize even though they don't think they have done anything wrong. 有时候人们可能会道歉，即便他们认为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事。

4. You don't think I should go either? 你认为我也不该去吗？

5. You don't think I'm mature, do you? Actually I am already a grown-up. 你认为我不成熟，是不是？其实我已经长大了。

（二）如果用反义疑问句来证实第二人称不存在“否定转移”，我认为没有说服力。说句真心话，“否定转移”跟反义疑问句无关。

刚才上面提到，在现实语言中，人们较少说这样的句子：You don’t think you have time. 这是因为，在一个陈述的单句中，“你”本人的观点别人怎好评判？所以在语言实践中，往往在句子后面，加一个附加问句(tag question)：do you? 以征求对方肯定或否定的答复。

You don’t think you have time, do you?

“你认为你现在没时间，是吗？”

该反义疑问句，是根据结构形成的：You don’t..., do you? （前否后肯）

类似的例句比较多，限于篇幅就不再列举了。

【特别说明】曾老师引用章振邦先生的观点（他的亲笔回信），话题虽然是反义疑问句，但里面涉及到“否定转移”问题。现在的问题是，通过讨论反义疑问句，能否证明You don’t think不是“否定转移”？

（1）章教授认为：第一人称才是“否定转移”，原因是“附加问句”是has he，不是do I。——I don't think she has met you before, has she?

其实，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哪有“自己问自己”的？实际上，I think 和I don’t think是“我”的观点，宾语从句才是信息的重心所在，它的附加问句，是想征求别人对宾语从句内容的判断，故用has she。我认为，用这个论据去证明“否定转移”属于“歪打正着”。如果再用这个论据去证实You don’t think不是“否定转移”，那就错了！

（2）章教授还认为：第三人称跟第一人称一样，在反意疑问句中，附加问句也是宾语从句的内容，也属于“否定转移”：

She doesn't think he would say anything about it, would he?

我认为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其实这句话的附加问句，用does she完全可以：

She doesn't think he would say anything about it, does she?

请问：用would he是否定转移，难道用does she就不是否定转移了？

（3）章教授特别指出：第二人称跟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就不一样了，在反意疑问句中，附加问句不是宾语从句的内容，而是根据主句变来：do you？所以就不存在“否定转移”。如：

You don't think that he is unfit for the office, do you?

如果章教授用I don’t think的论据，去证明You don’t think不是“否定转移”，那就是公式化和格式化了。前面已经说过，I don’t think的附加问句不能用do I的原因。然而，You don’t think 是“你的看法”，在它的附加问句里面，我们需要的回答是：“你是否持有这个看法”。既然宾语从句的内容是“你的看法”，那么，还有必要再问一次宾语从句的内容吗：You don't think that he is unfit for the office, is he?

章振邦教授是大家公认的我国一流的英语语言学家，也是我最敬重的语法专家之一。我们本着实事求是、百家争鸣的原则，探讨英语问题。如有不妥和冒犯之处，敬请批评指正。

  【讨论之三】

▲章振邦教授的本意是想通过“否定转移”，来确定“反义疑问句”中“附加问句”的选择，然后反过来证明了You don’t think...不是“否定转移”。他认为 I don’t think 是“否定转移”，所以给的例句是：

① I don’t think she has met you before, has she?

我估计他是一时疏忽。实质上，这个句子的附加部分用has he，跟“否定转移”没有关系。请看下面的例句：

② I think she has met you before, hasn’t she?

如果说句①是否定转移，那么，肯定的句②为什么也转移？

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原因在前面已交代，不再赘述。

恕我直言，章教授用这个“错误的论据”，结果证实了一个“正确的论点”，纯属巧合。

如果再用这个“错误的论据”，去证实You don’t think...不是“否定转移”，那就要打个问号了。

最后，我想说明的是：用“否定转移”的观点去确定tag question，还是用“反义疑问句”去证实“否定转移”的办法，都没有说服力。

▲我觉得，还是通过逻辑推理去判断最好。在阐述某人观点时，三个不同的人称“你、我、他”，身份是不一样的：说话人是“我”，听者是“你”，“他”不在现场。那么，tag question 会出现不同的结果：

第一组：

I think this is true, isn’t it?

I don’t think this is true, is it?

【说明】信息重心在宾语从句：“这件事是否是真的”，征求“你”的答复。若用do/don’t I?那就是自言自语了。

第二组：

(A) He thinks this is true, isn’t it?

(A) He doesn’t think this is true, is it?

(B) He thinks this is true, doesn’t he?

(B) He doesn’t think this is true, does he?

【说明】A组的信息重心在宾语从句：“这件事是否是真的”。 B组的信息重心在主句：“他是否持有这个观点”。两种情况都能讲得通，因为第三者的观点不是“你我”的观点，是间接的转述。

第三组：

You think this is true, don’t you?

You don’t think this is true, do you?

【说明】信息的重心在主句：“你是否持有这个观点”。请比较：

You think this is true, don’t you? 意思是：你认为这是真的，不是吗？（=你不这样认为吗？）

假如说：You think this is true, isn’t it? 意思是：“你认为这是真的，它不是真的吗？”——逻辑上讲不通。

▲综上,在阐述某人观点时，三个不同的人称“你、我、他”，身份不一样，角色不一样，说话角度不同：说话人是“我”，听者是“你”，“他”不在现场。那么，tag question的结果是：

I don’ think... 的信息重心在“宾语从句”。

You don’t think... 的信息重心在“主句”。

He doesn’t think... 的信息重心在“主句或从句”均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