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问题我再说最后几点。
任何的学术观点都要批判地继承,你们可能认为1949年的Jespersen就是“传统的”,1985年的Quirk就是“现代的”。但是在我们看来,即使是2002年的Huddleston,也不可能吸收15年来语法理论的新发展。理论是始终在发展着的,即使是看起来最毫无争议的细节。
They will be allowed home这句话中的home是一个介词短语,看来大家都是能接受的,但是具体到home是一个介词,就不好接受了。
传统思维之所以把这种单个词构成的介词短语视为副词,是因为介词短语绝大多数情况下在句子中担当的功能都是状语,而典型的状语是由副词或副词短语充当的。
但是介词短语还有很多其它的功能,这些功能一般是不能由副词来担任的,比如the way to the station / home(修饰语),I am at the station / home(表语),那么把home分析为副词,就不合适了。
如果一定要坚持“介词必须有补足成分”,那么我们可以仿照德语语法,采取一个中和的方法,把有补足成分的称为“介词”,把没有补足成分的称为“代介词”或“代副词”,表示这个词本身不是介词,但是代表了一个介词短语。
问题是,无论是“介词”还是“代介词”,当它们构成介词短语以后,它们在用法上没有任何区别,都可以充当同样的句法和语义功能。那么这种术语上的区分,就显得非常不自然。The Cambridge Grammar p.600就指出,我们并不要求动词、名词、形容词之后一定要有补足成分,虽然它们非常经常带有这种成分,为什么一定要求介词要有补足成分呢?
那么,我个人同意,将“代介词”归入“介词”是合理的,学术圈内此观点的接受度也是比较高的,虽然这个观点渗透到学术圈之外还需要时间。特别是因为Quirk等人的书在国内有中译本,先入为主的影响比较深,而Huddleston等人的书没有,所以需要的时间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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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清楚这个网站怎么上传图片
关于剑桥语法的“介词定义”,我上传到了https://ibb.co/iVT5LQ
关于该书承认的“没有补足成分”的介词,见https://ibb.co/iw5fn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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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31日更新:
关于home作介词的观点的流行程度问题:我不能说这种看法已经成为主流,但是我问了几个语言学系的同事,他们认为这种看法成为主流是大势所趋。在严肃的学术圈之外,这种观点也时常出现在国外面向大众的英语语言论坛上,例如english.stackexchange.com/questions/385396/can-home-be-an-adjective-as-well-as-an-adverb-or-a-noun
这个帖子中,作介词分析的支持者较多,作副词分析的支持者反而比较少,“大势”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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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来逐条讨论
1. 一部有影响力的著作中的观点不一定都是正确的或能为大家所接受的。home被某语法书认为是介词,不能证明其正确性。
的确,对待任何著作都要批判性地继承,谁说得最有道理,就听谁的。
2. 您所说的介词其实是介词短语,它的意义是完整的。而传统意义上的介词虽然有语义,但语义不完整,因此必须后接名词性结构补充其意义的不完整。因此,介词才必须后接名词性结构。如果一个词单独意义就是完整的,那么它一定不是介词。
您的第一句话是对的,home确实是只含一个词的介词短语。可是您见过只含有副词的介词短语吗?如果承认它是介词短语,那么进一步把它解释为介词又有何不可呢?
确定一个句法概念的内涵,必须是从句法结构上去定义,而不是从语义分析上去定义。传统的语法体系之所以讲不清楚现在时、完成体等最基本的概念的用法,很大程度上是混淆了作为句法结构的术语,和作为语义结构的术语。
The Cambridge Grammar of the English Language对介词的定义(pp.598-599)是彻彻底底从介词在句法结构中的表现来定义的,与语义没有丝毫关系。这个定义很长,但是从我列举了很多将home分析为副词短语的不合理之处,由此可看出其轮廓。
3. 方位副词这个类别已经被传统语法和现代语法著作所接受,可以很好地解释语言现象,不存在难以理解的地方和不清晰的地方。为何要删去方位副词?不能被very修饰的副词很多的,都要删去吗?
正是因为一个观念接受得广泛了,人们在应用中发现它的问题了,所以才要批判。
您已经承认,“方位副词不但可以作状语,还可以作后置定语、表语、宾语补足语”,这就足以说明它们和一般的副词有非常大的差异,继续视为副词就不合适了。
4. 本句是They will be allowed to go home. 的省略说法。
将home视为(go to) home的省略,这种观点有两大缺陷。第一,我们必须承认,这种省略所允许的范围是非常狭窄的,不定式的动词必须是go, run等表达运动的动词,剩下来的副词也必须是表达目的地,而不能是fast, slow等表达运动特点的词。将此作为普遍规律,用来解释They will be allowed home这句话,等于什么都没解释。第二,即使home确实是(go to) home的省略,那么也不能解释I am home这句话中的home,这里的home不好视为形容词,因为I am abroad这句话中的abroad不是形容词。
5. 我没有说home只有一种词性,home至少有三种词性:名词(I am at home)、形容词(home life, home address)、“副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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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的语言学界一直认为home是副词,但是二十一世纪出现了一种新的观点:这里的home是一个介词。这种观点呈现在两部具有相当影响力的学术语法著作中:2002年的The Cambridge Grammar of the English Grammar和2011年的Oxford Modern English Grammar。下面我简要解释一下为什么把home理解为介词更为合理。
第一,从副词的功能上看,典型的副词(以ly为后缀的副词)是从来不用来表达“目的地”的,而介词可以表达,例如He goes to school.
第二,我们来看下面几个句子:They are ashore. They are downstairs. Kim is home. Everything is indoors. 副词作表语是非常稀少的用法,如果将它们归纳为介词则语法体系更具规律性。
第三,中古英语中的助动词有一种用法,即直接用介词短语作为助动词的补语,而没有其它动词。梭罗的《瓦尔登湖》中就有这样一句话:Shall we to the Concord? 而home同样存在这种用法,牛津大词典(OED)中就记录了Shall we home?这样一条例证。但副词不能这样使用。所以home应当是介词而非副词。
第四,现代英语中带有home的一些结构不能合理地用副词解释:I can't find my way home. 这里的home修饰way,但way是名词,不能用副词修饰。但是如果解释为介词就非常合理:I can't find my way out of the building.
第五,很多表达地点的副词不能替代I am home这句话中的home,例如locally。但是可以用介词短语替代,如I am at the station.
第六,很多类似于home这样的“副词”不能用very修饰,即使它们作形容词时可以用very修饰:
These are very backward social steps that are being taken.(backward作形容词)
※ He went very backward.(backward作“副词”)
如果把backward解释为介词,那么这种现象就非常合理了。同样地,home应当解释为介词。
最后,具体到你问的They will be allowed home这句话上,allow作动词可以用介词短语作补语,下面是牛津大词典中的例证:
I believe none but witnesses are allowed into the jury-room.
Dogs must never be allowed near fishing-tackle.
所以,把home理解为介词,是非常合理的。
建议不要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同意曹老师和刘老师的分析。They will be allowed home.他们将获准回家。home“在家;回家;到家”是副词,在本句中作主语补足语。请看类似的词典例句:
He was ordered home.他已奉命回国。《现代英汉综合大词典》【主语补足语】
Will you drive me home? 你开车送我回家好吗?《柯林斯高阶英汉双解词典》【宾语补足语】
The guest got very drunk so they bundled him into a taxi and sent him home.那位客人喝得酩酊大醉,于是他们把他塞进一辆计程车,送他回家。《简明英汉词典》【宾语补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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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几位老师的解答与分析,很受启发,很受用,学到了不少。尤其是 qlf2007 老师介绍的观点,很新颖,而且有权威语法著作作支撑,先点个赞!
▲从 qlf2007 老师的解答可以看出,qlf2007 老师是一位对英语语法有很深造诣的专家,解答非常专业,也很严谨,向 qlf2007 老师学习!
▲回到 home 的词性问题,我觉得尽管 qlf2007 的观点有很权威的语法著作作支撑,但由于与目前大多数语法著作相矛盾,所以我觉得可以供对“现代”英语语法有深入研究的专家或语法爱好者参考,如果是普通学生和老师(包括我本人在内),我觉得还是以“传统”语法为准比较合适。
动词可以马上排除。因为如果是动词就必须用不定式。sb be allowed to do sth.
home可以是名词也可以是副词,名词作主语、宾语、表语和同位语。副词作状语,有时也作表语和宾补。这个句子中的home是副词作主语补足语。主动语态时,allow sb home. home做副词,意为“回家”,作宾补。改为被动语态后,宾语成了主语,宾补就成了主补。
与qlf2007老师商榷
介词可以单独使用吗?几乎所有的语法书都说介词必须后接名词性结构。传统语法称介词后的名词性结构为介词宾语,现代语法叫介词的补足成分(夸克)。如果一个介词可以单独使用,它就不再是介词,而是副词了。方位副词是副词中的一个特殊类别,其用法不同于-ly副词。the way home中的home就是方位副词作定语(副词作定语都是后置的), 如the people there are friendly. The weather here is terrible. 方位副词不但可以作状语,还可以作后置定语、表语、宾语补足语。
我认为您将home解释为介词是欠妥的。有哪部词典说home是介词吗?
继续与qlf2007老师商榷
1 一部有影响力的著作中的观点不一定都是正确的或能为大家所接受的。home被某语法书认为是介词,不能证明其正确性。
2 您所说的介词其实是介词短语,它的意义是完整的。而传统意义上的介词虽然有语义,但语义不完整,因此必须后接名词性结构补充其意义的不完整。因此,介词才必须后接名词性结构。如果一个词单独意义就是完整的,那么它一定不是介词。
3 按照您说的新的语言学观点,介词的定义是需要修改的。我不认为修改介词的定义有何价值,但我还是想听听您对介词的定义。
4 方位副词这个类别已经被传统语法和现代语法著作所接受,可以很好地解释语言现象,不存在难以理解的地方和不清晰的地方。为何要删去方位副词?不能被very修饰的副词很多的,都要删去吗?
5 介词不同于介词短语。二者不能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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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y will be allowed home. 他们将获准回家。
完全同意曹老师的解答:home 在本句是副词,作主语补足语。
下面,我从几个方面分析home 的词性和语法作用,在有关问题上与qlf2007 老师商榷。
一、我认为,本句是They will be allowed to go home. 的省略说法。
追求简练而不产生歧义,是语言的发展方向,也是语言表达的最高境界。在现实语言中,这样的例子很多,不胜枚举。我把范围缩小到allow 这个词的用法,其中allow 的用法之一是接“复合宾语”,不定式充当宾补。例如:
The teacher allowed the boy to go out.
在现实语言中,为了句子简练,可以把to go 直接省去,只留下out。
The teacher allowed the boy out.(省略to go之后,句意保持不变。)
又如:
Her parents will not allow her out after dark. 父母不允许她天黑后外出。
The prisoners were allowed out on bail. 这些囚犯获准保释。
既然allow可以这样省略,无独有偶,跟allow同义的let,permit也有同样的用法。例如:
The dog was let out.狗被放出来了。
Don’t keep your kid indoors; let him out for play. 不要把你的孩子圈在室内;让他出去玩。
The children were not permitted out during the night. 晚上孩子们不允许出门。
The prisoners are permitted out for half an hour's exercise each day. 每天允许犯人到外面活动半小时。
以上例句也视为省略了不定式to go。
说明:在主动语态时,不定式作let的宾补,之前不加to;在被动语态时,不定式作let的主补,之前要加to。
既然上述例句视为省略了to go,那么,home 和out 都是表示地点的副词,显示出副词的特征。
二、介词的定义和副词的定义: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不可混淆。下面,我从介词和副词的英文名称,分析这两个概念的内涵。
【关于介词的概念】英语中的介词,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词类。虽然数量不多,但是由其构成的词组或短语,却是数以千万计,令人眼花缭乱。介词,顾名思义就是起中介作用的一类词,它位于其他词语之前构成介词短语,难怪我们叫它preposition 呢?pre-意为“在先”,position 是“位置”。意思是说,它的位置永远在另一个词的前面,不可能在后面。介词的功能和性质,举例分析如下:
1. a village near the lake:near 是介词,the lake 是其宾语,介词短语near the lake作定语,修饰a village。借助于介词near,把两个地点的位置关系清晰地表达出来。
2. sit on the chair:on 是介词,借助于它把sit 跟the chair 连接起来,或者说,有了它就把不及物动词变得及物了。
3. be worried about his health:about是介词,worried是形容词“担忧,担心”。“担心什么?为什么而担心?”,语言表达需要补足这方面的意义,让worred的内容更加完整,所以,我们使用介词about,让它起一个桥梁的作用,把形容词“担忧”和“他的健康”这层意义联系起来。
无法想象,一个介词后面不跟任何词语,是个什么样子。果真如此,介词就被架空,也就不能叫介词了。问题中的home 怎么会是“介词”呢?它的宾语在哪里?没有宾语的介词,还能叫“介词”吗?
【关于副词的概念】英语中的副词叫adverb。它的意思是“加强、强化和修饰动词的”。 adverb 由add + verb 构成,前缀ad-的意思是“增加,增强、强化、附着”,也就是说,“副词”的主要作用是作状语修饰动词的,难怪有人也把状语从句叫做“副词从句”呢。adverbial 意为“状语”,它跟副词adverb 也是一脉相承的,副词的主要作用就是作状语。副词作状语修饰动词,说明动作发生的地点,时间,方式,程度,原因,条件等,所以,从home 的语法作用显示,它是地点副词说明动词go 的地点。
三、我坚持认为,一个词的词性,是由用法决定的,也就是它在句中起的作用所决定,而不是词典认定的,更不是那位语法学家或权威确定的。
我随便举个例子,说明nowhere 和home 既是副词,也是名词。但有人却认为只能是副词。那么,在下面句子中,它们是用作副词吗?
He had nowhere to call home. 他根本没有可称为家的地方。
我们能说nowhere 在本句中是地点副词吗?如果是副词,它能作及物动词had 的宾语吗?还有,call 的宾语也是nowhere,home 是宾补。本句中,nowhere 和home 都是用作名词。
四、最后,我看了qlf2007老师“答复语法探究”,怎么说呢?有些“无厘头”。我尽量概括我的看法:
1. qlf2007老师 混淆了“介词”和“介词短语”两个不同性质的概念。
2. 介词不等于介词短语:介词是一个单个的词(复合介词例外),介词短语是“介词 + 宾语”的结合体,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3. 我纠正一下qlf2007老师的说法。aboard, ahead, apart, ashore, away 等,这些词是由表方位的名词(而非副词)加前缀a-组成:跟动词连用,说明动作发生在这些词表示的地点和方位上,这些词都是副词,不是介词。
4. 小品词的概念,不单单是副词,也包括介词。down 在down the river 中是介词,在break down 中是副词。不管3721,只要看到down 就是介词吗?把一个不同词性的单词,看成一个具有一成不变的词性,这无异于“刻舟求剑”。我在想,现代语法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
【补充解答】
分歧太大,无法继续讨论。把home 列入介词的词类,简直是天方夜谭,除非取消副词这个词类。即便取消地点和方位副词这个词类,home 也无法成为介词。它的宾语在哪里?
基本概念错了,其他都是错的。例如:词的特征、用法、语法功能等。什么叫介词——基本概念都不管了,讨论语法还有何意义?
我举个比方,不一定恰当。例如:因为蝙蝠会飞,有人就认为它是鸟。如果把蝙蝠放在鸟类里面研究,还会有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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