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到曹老师关于“嵌入式定语从句”的一个回答：https://www.cpsenglish.com/question/52566，让我想起早前我研究这个问题的那段时光。这种语法结构称之为“嵌入式定语从句”，确实是有“嵌入”不假，但我对这个叫法持保留意见，我在国外语法书看到过这个称谓，但不是这个样子的结构。因为时间有限，没有进一步查证。只是个名字而已，姑且就这么叫吧！

邹德浩老师提供的这个链接：https://www.cpsenglish.com/question/38169，我大致扫着看了一下，讨论很激烈。早前我研究过这个问题，所以看到大家的评论很亲切。我在之前的那篇“从怀念赵振才教授说起”简略提了这个问题，没有细说。我就不细谈双重定语从句了，因为这个还是好理解一点，但是要与嵌入式定语从句区别开（很相似而已），只是有一点很奇怪，这个双重定语从句的说法在国外的老语法书中有比较详细的描述（称之为“double restriction”），而在近现代一点的书上讲的极少，Swan也没有描述过双重定语从句这个语法结构，我只在Allen的“Living English Structure”P227页看到过一小段描述（Allen称之为“double-relatives”）。

我主要说说这种“嵌入式定语从句”。

首先很佩服曹老师对于这个问题的敏锐察觉，我在研究的过程中也发现用所谓的“插入语”来解释只能解释一部分例句，有一些完全解释不通：

比如以下三句都是正确的：

I will read the memo which Pat hopes John will send you. (解释插入语似乎可以)

= I will read the memo which Pat hopes that John will send you. (插入语？不通，因为拿掉Pat hopes不通)

= I will read the memo Pat hopes John will send you.

Lightheart网友的思路不错，早前我也注意到Quirk名著17.63节对这个问题有个术语叫“pushdown elements”，而Huddleston的语法巨著中也提到这种结构，只是没有把这种现象说成是“pushdown elements”。我不知道这个词该怎么翻译，于是看了一下华东师大对于Quirk这本名著的翻译版本，他们把它翻译为“后进先出成分”，不管翻译的好不好，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国内的很多语法书都把上面例句的结构“Pat hopes”理解为“插入语”，这是怎么来的，是谁先这么理解的？

Poutsma，Kruisinga，Curme，Jesperson以及Quirk都没有这么说过，这是其一；其二，插入语这个词的英文是“parenthesis”，parenthesis实际上已被“discourse marker”这个术语所取代，而且其本身的理解也不是这样的。

我只能说，理解成所谓的“插入语”确实对学生理解一部分这种语法结构有帮助，但问题是：到了后面所面临的困惑只会更大，弊大于利。

其实按照Quirk的思路来理解就可以很完美的解释这种语法结构：

[3] I will read the memo (which) Pat hopes (that) John will send you.(括号里面的可要可不要)

In [3] the relative pronoun which is object in the relative clause which Pat hopes John will send you. When, however, a relative pronoun is subject under analogous conditions, the conjunction that, which remained optional in [3], is obligatorily absent in [3a].（Quirk名著P1298页）

[3a] I will read the memo (which) Pat hopes will be sent to you. (括号的which可要可不要)

 注意[3]句Pat hopes (that)里的that是连词，这小段文字其实把这个问题给说清楚了。

其实，Swan也解释过这个现象，PEU第四版237节第17小节中有：

It is often possible to combine relative clauses with indirect statements and similar structures, e.g. I know/said/feel/hope/wish (that) ..., especially in an informal style. Expressions like I know, I said, etc come after the position of the relative pronoun.

We're going to meet somebody (who/that) I know (that) you'll like.

It's a house (which/that) we feel (that) we might want to buy.
That's the man (who/that) I wish (that) I'd married.
Note that the conjunction (the second that) is usually dropped in this structure;

it must be dropped if the relative pronoun is a subject.

This is the woman (who/that) Anna said could show us the church.

（NOT This is the woman (who/that) Anna said that could show us the church.红色的that必须删掉）

跟Quirk说的基本一样，只是Swan的语言比较浅显，没有那么多术语，他直接把话挑明了，认为就是to combine relative clauses with indirect statements，就是如此。

这种“嵌入式定语从句”与双重定语从句确实很像，这个很值得注意，赵振才教授在其名著上也说过，本论坛的刘老师也举过例子，我不才，借Swan的一个例句也举一个：

This is the woman（who/that） Anna knew could show us the church. （pushdown，括号里的who/that可要可不要）

安娜知道（有个人能带我们参观教堂），就是这个女人。

This is the woman Anna knew who could show us the church. （双重定语从句）

正是安娜认识的这个女人能带我们参观教堂。

很明显两句意思不同。

章振邦的“新编高级英语语法”P645-646也讨论过，他明确指出用插入语来解释一些结构是解释不了的，只是我觉得他这两页的内容没把这些结构说透，而且对于很多学生而言只会越看越糊涂。重要的是我觉得他对这个不要理解成“插入语”问题的意志不太坚定，我觉得他完全可以更进一步直接把这个理解成插入语的解释框架踹烂掉，按照Quirk和Swan的说法重新建立一套解释，把嵌入式定语从句和双重定语从句放在一起对比讲，这样就很好了！

结语：本来我是很赞赏我们的专家学者能有更多自己的创新和理解，但是一定要注意适用范围的问题，如果是只能解释较少一部分语法现象，即使理解起来很简单也不可取，最多我只能称之为“术"（技巧），而不能谓之为“道”（根本）。我们讨论的这个“插入语”的问题就是如此！对于语法结构或现象，不管你用什么专业术语也好，浅显的解释也罢，只要能解释通绝大部分语法现象，那就是好解释，否则就不是好的解释，这是我朴素的认知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