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段译文比较谈汉译英翻译的陷阱

王汝涛

        我近日看到有位网友将我翻译的胡敏老师写的一篇散文的第一段，进行了改译和比较。当然翻译没有统一的标准，我的译文肯定也不是最完美的。但我发现网友改译后的译文出现了经常被译者忽略的陷阱。现浅谈我的分析并对翻译技巧作简单说明。

【原文】我平生挣的这第一笔钱，十几块钱，挣得很辛苦，真的是血汗钱。但正是挣这第一笔钱的经历，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我的译文】The first sum of money in my life is hard to earn. It is merely a little more than ten yuan made out of blood and sweat indeed. But it is such experience that has made me understand a truth to live by.

[网友译文] I sweated blood to earn my first paycheck. It was how I made such hard-earned money, ten yuan or so, that enlightened me tremendously.

            原文是一篇语言接近口语体的叙事散文。所以我们在翻译时，根据翻译的等效原理，也不要翻译的过于书面和拘谨。更重要的是翻译要“神合”，即忠实原文的意思。如果翻译后言不达意，那是失败的。我现在点评一下网友的译文。

        先看第一句，I sweated blood to earn my first paycheck.如果仅从字面看，从单个句子，而不是段落组合来看，很不错，也用了非正式的习惯搭配如sweat blood. 很多人（肯定也包括译者自己）会认为这句改译比原译看着更“雅”。其实，这个句子有陷阱，sweated blood to do 这是个动态句，用了过去式，在没有铺垫或解释的情况下，是不适用于段首的，况且是文章的首段。因为这个动态句的意思是：我流血流汗也要挣到第一笔钱。（且不说与原文不对应）读者读完后，会想这是咋回事，可后面的句子没有跟上作解释说明，所以母语的人会觉得怪怪的。而且，作为动态句，用过去式放在段首，最好有铺垫或时间交代，这个句子可以这样写： After Dad passed away, I had to sweat blood to earn my first paycheck. 这样读者就不会觉得过于“突然”了。当然这就不是翻译了，因为和原文不一致。但从句子本身看却合乎逻辑了。这样的动态句的错误使用对语感弱的人是感觉不到的，所以是个陷阱。另外，网友的这句话I sweated blood to earn my first paycheck. 如果单独使用，应该将to earn 改为earning 会更合理些，然后后面要跟上一句解释的句子。不定式做状语多表示以后发生，而用earning 可以包含回忆已经发生过的事，而不是即将要做的事的含义，因为这里仅是孤立的一句，没有交代。不过这个习惯用法接不定式多见，所以加限定或解释语更好些。用 first paycheck这个词可以，但读者容易误解为在城市里打工，因为paycheck多指薪酬，而且是从支票支付变化来的，可以引申翻译成“第一笔钱”，但多包含支票支付的意思，而且，一般用于有了first，还会有second等语境，而原文的语境是仅一次。况且，在中国农村也不用paycheck,用这个词显得不伦不类。

            我的译文：The first sum of money in my life is hard to earn. 是个静态句，使用了平淡的语言，因为和原文对等，更重要的是使用了现在时。这里当然可以使用过去时。使用现在时是表明作者现在也认可的一个结论。如果用过去时，在没有上下文的情况下，会使读者误认为当时钱难挣，现在可能容易了的含义。这不是原文要表达的意思。毕竟这是文章的第一句，最好要点名主题，引导读者，当然主要应该根据语境来判断。

             请看网友改译的第二句：It was how I made such hard-earned money, ten yuan or so, that enlightened me tremendously. 网友将我的后两句合并为一句译出，这是可以的。网友的观点是字少好。我觉得翻译重在“等效”，字数不重要。英语字多，汉语字少的现象在翻译中经常出现。网友改译后，与原文“等效”功能减弱。句中使用了“ten yuan or so”，or so 是“大约”的意思。有多有少，但原文说的是“十几块钱”，显然不够忠实于原文，所以我译为：merely a little more than ten yuan，这样就对等了，其实我当时翻译的时候，想过使用a bit over ten yuan,也不错。也想过用a dozen yuan, 但又觉得不忠实原文，放弃了。网友使用了 enlightened me tremendously，enlighten 多见于书面语，是带来启迪的意思，但这个词的陷阱是，enlighten可能有正反两种不同结果，反面的即:这钱赚的太难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如果这样理解，显然不合原文的意思。因为在第一段，没有其他语境，而且第一段经常起到introduction的作用。所以我翻译时使用了understand a truth to live by. 是“明白了一个生活的真谛”的意思，这是褒义的，不仅和原文一致，也不会有反面的理解，用在首段更好。而且这种用法也多见于英美报刊生活栏目文章的首段。

            综上所述，翻译其实是再创作。但对初学者来说，一些语言陷阱可能使你落入而不知。有人也许一看“大”词，就觉得如何如何，但“大词”要与文体相匹配。况且，如果落入语言陷阱，那些大词仅起到外表光亮的作用而已，因此唯有通过不断的学习来提高英语语感才能给自己安装一套较为有帮助的“杀毒”软件。以上仅是个人之见，翻译没有标准答案，希望我的点评对大家有所帮助，我们共同探讨，共同提高。不妥之处，请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