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Aaron讲英语

0 导入

请看下面这张截图：

截图来源于抖音账号“XX宝典”在2024年11月18号的直播

浏览抖音时，发现这位老师在讲谓语动词/非谓语动词时，抛出了finite verb这一英文术语，说finite verb的中文翻译就是限定动词。这里其实是很准确的，但是她紧接着又把限定动词和谓语动词混为一谈，后面的直播里还提到非限定动词就是非谓语动词。那么她的说法是正确的吗？本文将就这一话题做简要的讨论。

1 谓语动词(predicate verb)和谓语(Predicate)首先我们思考一个问题，谓语动词和谓语是一回事吗？从直觉上讲，谓语动词(词组)是动词的一种，而谓语是一种功能。以下述例句为例：

[1] Hedied.

[2] Helikes cute cats.

[3] Heis wearing a coat now.

以上三句的主语(Subject)由代词he充当，而谓语为黄棕色部分(died, likes cats, is wearing a coat now)，也就是说，一个句子中除开主语部分，剩余部分都被称为谓语(或谓语部分)。

【注】关于这点的更多讨论可以参考文章什么是“谓语(predicate)”。

我们认为谓语是这样的一种功能：对主语部分进行阐释和论述，提供关于主语的各种信息。谓语部分还包括宾语、状语等。而上述黄棕色部分中划线的部分被称为谓语动词(词组或短语)。从这里可以看出，把某一动词划分为谓语动词，实际上也是从功能的角度出发：充当谓语的动词就是谓语动词。

【注】有些人将动词这一词性或词类和谓语混为一谈。语法学家Richard Hudson认为应当使用词类(word-class)来代替词性(part of speech)这一术语。传统语法一般把词类称为part of speech，语法学家Lyons认为，词类的划分可能始于柏拉图，其分类的依据是：名词是可以在句子中充当主语的词，而动词是在句子中充当谓语的词。可见，柏拉图对词进行分类的依据是词在句子中的功能，也就是说，这个词属于句子或命题中的哪一个部分(which part of the speech)，这可能是part of speech(词性)这个术语的由来。但是追根溯源，part of speech这个术语直接对应的似乎是主语、谓语等概念，与词类之间的关系则是间接的。显然，例句[1]和[2]中的died和likes都是谓语动词，而在[3]中的“is wearing”中，包含两种动词：带有人称(三单)和时态(一般现在时)标记的is和传统语法中被视作(非谓语动词一种的)现在分词的wearing，这里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若把is wearing整体分析为谓语动词短语，而wearing被称为非谓语动词，那么is叫做什么呢？叫做谓语动词吗？但是这个短语的核心含义其实是由wear体现的，从语义的角度讲，把is称为谓语动词很难让人满意。这说明按照谓语动词/非谓语动词这种分类是很难对此有满意的解释的。

【注】学者吴克炎(2020)指出，英文语法原著中实际上找不到“谓语动词(predicate verb)”这一术语，至于为何国内有谓语动词一说，他认为其起源可能是薄冰先生的一段论述：从是否被主语所限定来说，动词有限定动词和非限定动词两大类，限定动词用作句子的谓语动词，非限定动词不能单独作谓语动词。限定动词在句中起谓语作用，非限定动词在句中起非谓语作用。动词根据其形式可分为限定动词和非限定动词，限定动词可以构成短语在句子中作谓语，非限定动词构成短语在句中不可作谓语。

如果我们摆脱功能视角，从形式上对动词分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2 限定动词(finite verb)和非限定动词(non-finite verb)首先我们要明确，限定和非限定只是一个动词的不同语法形式(form)。我们从finite这一词的本源出发：to show a particular tense, person and numbers，以及non-finite的本源：not changing according to tense or subject。据此我们认为，限定动词受到主语的人称和时态的限制或标记，而非限定动词则不会。那么依据以上信息，我们可以对“He is wearing a coat now.”中的“is wearing”作如下分析：

①从功能上：is wearing为谓语动词短语/词组。

②从形式上：is为限定动词，而wearing为非限定动词。用图示表示为：对于②，我们可以这么理解：

[1] He is wearing a coat now.

[2] He was wearing a coat at 7.

[3] They are wearing coats now.

在“be+wearing”结构中，be动词是受到主语的人称或数以及时态的制约的，而wearing则一直没有变化。

【注】实际上限定动词特也并非一定受到主语的人称或数的限制，例如在“He may/might have seen this.”中，情态动词是不受主语的人称或数的限制的(但是会受到“时”的限制)，例如我们把he改为they，情态动词并不会产生屈折变化，所以章振邦教授也提出“只要构成动词词组的第一个词是限定形式(即带“时”的标记)便是限定动词词组;反之，如果第一个词是非限定形式(即不带“时”的标记),便是非限定动词词组”。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在祈使句中的“动词原形”是否为限定的？柯帕斯英语网的曹荣禄老师对此是这样论述的：

动词原型、现在式和过去式是限定形式;现在分词、过去分词、不定式(带to或不带to)、动名词为非限定形式。

动词的限定形式可以并且只可以用于谓语动词词组第一动词位置，离开这个位置使用动词的限定形式即为语法错误。动词的非限定形式不能由于谓语第一动词位置，若用于这个位置就是语法错误。动词若需要用于第一谓语动词之外的其它地方，就必须使用非限定形式。这就是限定动词和非限定动词形式的最根本的区别点。现在我们可以给限定动词下一个无懈可击的定义，凡是可以并只可以用于谓语动词词组第一动词位置的动词形式就是限定形式，它包括动词原型，现在式和过去式。

凡是用于谓语动词词组第一动词位置之外的动词形式就是非限定动词形式，包括现在分词、过去分词、不定式和动名词。

https://www.cpsenglish.com/question/23480

而语法学家Bas Aarts则干脆不使用限定或非限定来描述动词，转而使用tensed-verb和non-tensed verb，并且他认为祈使句中的原形为plain form是non-tensed form的一种。

Bas Aarts, Oxford Modern English Grammar, p22, 2011.

张道真在其《大学英语语法》中有这样的论述：

非谓语动词(Non-restrictive Verbs)，又称作非限定动词(Nonfinite Verb)指不能单独用作谓语，而是用于充当其他语法功能的动词。这类动词没有人称和数的变化,但可以有自己的宾语、状语等。非谓语动词有三种:不定式(Infinitive)、动名词(Gerund)和分词(Participles)。

张道真，《大学英语语法》，p314

张道真认为非谓语动词只是不能单独用作谓语，而是用于充当其他语法功能的动词，这里显然混淆了形式与功能两对范畴。而且这里的Non-restrictive翻译成非谓语也是不明所以，restrictive倒是和finite有很好的对应关系。另外标红的两个verb一个用了复数一个没有用，也显得较为奇怪。章振邦认为“非谓语动词”这一术语暗示动词成分就是谓语，把谓语和动词混为一谈。

这里张道真的措辞是不能单独用作谓语，这位老师在另一场直播里直接说非谓语动词是不作谓语的动词，这种说法显然也是错误的。

现在我们研究一个复杂的谓语动词短语：

[4] He may have been being used. 他可能一直以来都被利用。

如何从功能和形式上分析这个复杂的动词短语呢？

思考一下

……

……

……

……

……

……

答案：谓语动词短语为may have been being used，may为限定的，其余均为非限定的。当然如果从别的角度，还可以这样分析：used为实义动词/主动词(lexical verb)，其余均为助动词(auxiliary verb)。显然，限定动词在一个动词短语中只有一个，若此处说“限定动词”就是“谓语动词”，存在巨大的问题，因为情态动词may不可能是谓语动词(不可能单独作谓语)。

现在我们通过以下例句来理清限定动词/谓语动词和非限定动词/非谓语动词之间的关系：

[3] He iswearing a coat now.

[5] This is a novel written by Lu Xun.

[6] Driving home after work, I accidentally went through a red light.

[7] To climb the rock face, we hadto take various precautions.

[8] Persuaded by our optimism, he gladly contributed time and money to the scheme.

上述例句中标红的动词均为限定的，棕黄色部分均为非限定的，每个句子的谓语动词(短语/词组)分别是：is wearing, is, went, had to take, contributed。

[3]中的wearing是非限定的，但属于谓语动词的一部分，如果把wearing叫做非谓语动词，那么就会出现“非谓语动词构成了谓语动词词组的一部分”的情况，这显得有些奇怪；[5]中的written是非限定的，作novel的后置修饰语或定语，不作谓语，故而可以叫做非谓语动词；[6]中的driving是非限定的，作句子的状语，不作谓语，故而可以叫做非谓语动词；[7]和[8]中的to climb和persuaded均是非限定的，按照同样的逻辑，也可以叫做非谓语动词。需要特别注意地是，[7]中的to take和had共同构成谓语动词短语“had to take”，to take无疑是非限定动词，如果把to take叫做非谓语动词，依然会出现“非谓语动词构成了谓语动词词组的一部分”的情况。

通过以上分析，两对概念间关系最好概括为：谓语动词词组的首位动词一定是限定形式的，非谓语动词一定以非限定的形式出现。非限定动词可以充当谓语之外的功能，也可以和限定动词一起构成谓语动词词组。

所以说谓语动词和限定动词不是一回事，同理非谓语动词和非限定动词也不能混为一谈。只能说，在某些含有简单动词的句子中，上述两对概念才有一一对应的关系。

【注】

章振邦教授在分析[6], [7]和[8]时直言driving, to climb和persuaded都是非限定形式的谓语动词，如果采纳这种分析，又需要引入非限定分句的概念，本文不做阐述，仅引用供读者参考：

在句[1]中，Driving home after work是一个(S)VA结构，其逻辑主语是I，谓语动词是driving，随后的状语是home和after work，从而构成一个“主语(I)+谓语(driving home after work)”的分句。由于该分句的谓语动词是个-ing分词，所以在本书中叫做“-ing分词分句”,这一分句相当于When I  was driving home after work。

按照同一分析法，句[2]中的To climb the rock face，是个(S)VO结构，逻辑主语是we，谓语动词是climb，宾语是the rock face，所以叫做“不定式分句”。

句[3]中的Persuade by our optimism 是个被动结构，相当于 As he was persuaded by our optimism，其逻辑主语为he，谓语动词是一个-ed分词，后跟 by our optimism，所以叫做“-ed 分词分句”。既然“非限定动词词组”可在“非限定分句”中作谓语动词，所以要避免采用“非谓语”这一提法。

章振邦，《新编高级英语语法》，p15，第二版

3 结论

这位博主的结论——“谓语动词就是限定动词，非谓语动词就是非限定动词”——是错误的。

4 参考来源

1. 章振邦，《新编高级英语语法》，第二版

2. 理查德·哈德森, 《英语语法论》

3. 巴斯·阿尔茨，《牛津现代英语语法》

3. 柯帕斯英语网

4. 公众号“英语语法探讨”

5. 张道真，《大学英语语法》

6. 吴克炎，《英语“谓语动词”涵义含糊现状及应对策略》

7. 张满胜，《英语语法新思维——语法体系及底层逻辑全解密》

鸣谢：感谢张满胜老师、light heart、南风、Laye等的帮助

广告：我编写了一本初升高的衔接教材，点击跳转购买